“我知道有些唐突，但阁下这么快的刀法着实令我钦佩。”孟云急切的几乎都要跪下。
“也好。”叶尘心想，如今正要壮大队伍，若有这样一个王府的内应，未来说不定真能派上用场。
“来，咱们不讲究什么繁文缛节，干了这碗水，便是长久兄弟。”孟云兴奋地将一大碗水一口喝下，脖子上的伤口却又渗出一股股的鲜血。
“包扎一下伤口吧，一会别死在这里了。”叶尘又喝下一大碗水，脸上露出一丝丝焦急的神情。
“无妨。”孟云取出一块手帕，用力摁在脖子上，不一会便将血止住，起身毕恭毕敬地询问叶尘，“兄弟似乎有什么急事？”
“我等本要赶路去金州，奈何这样火辣的日头，只怕半路就要倒下。”
“金州，可还有一些路程，这几日不是烈日便是暴雨，确实不适合赶路。我正要去东都办差，兄弟不如与我同去东都，找辆马车走官道送两位前去金州。”
“东都，倒是顺路，只是......”叶尘担心端王之事或许还未过去，只怕进了东都便出不来了。
“走官道会快许多，而且坐马车也少了日晒雨淋。”花姐抱起叶尘的刀便要出发。
“那便去一趟吧。”叶尘下意识地提了提脸上的面纱，随着花姐便去了侧门牵马。
“如今还有其他马匹，为何非要与我挤在一起？”
叶尘骑着瘦马，花姐却也爬了上来，两个人贴在一起反而更加燥热了。
花姐却不说话，只是死死抱着叶尘的刀。
孟云见状，也只是会心一笑，招呼手下一起上马赶路。
“在下孟云，还未请教兄弟大名。”
“叶尘，一叶凡尘。”
“好名字，叶兄在东都可有熟人？”
“......也许有吧，却不知如今身在何方。”叶尘确实好久没有见到兰心了，往事如细水缓缓流入脑海，一时间有些走神。
“叶兄这刀法古朴凌厉，不知师承何处？”
“没有师承。”叶尘即便告诉孟云，这刀法是穿越时带来的，恐怕他也不会理解，便不想多说，省得啰里吧嗦解释好久。
“自创的？叶兄当真令小弟佩服得肝脑涂地。那这刀呢？虽然不怎么漂亮，方才那一刀却足见其刀锋之盛。”
“青云山的一位老道士送我的，原本只是用来砍柴开路。”
“这位道长只怕也是非凡之人，若有机会定要去拜会讨教。”
叶尘胸口早已湿了大片，与花姐的后背牢牢贴住，方才喝下的水，如今全流在这里了。
孟云原本骑得飞快，可叶尘的瘦马驮着两人，哪里跟得上，只能走一段歇一段，又到了天黑，才刚刚进入东都地界。
此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，今夜看起来要露宿荒野了。
“入了夜凉爽多了，我们今夜就在此地将就一下，明日一早便往东都城去。”孟云拿来一些干粮递给叶尘，便马上识趣地远远找地方坐下休息。
叶尘奔波惯了，并不觉得什么，接过干粮便吃了起来，花姐却似乎有些乏了，靠在叶尘肩头，无精打采地咬着衣角。
“吃点东西吧。”
“这不好吃。”
“这荒郊野外的，有口吃的就可以了。”
“你说阿鬼此时在吃什么？”
“可不要别把我的酸梅汤喝完了。”
一说到酸梅汤，花姐口中便生出酸味来，甚至想要赶紧回到汴州，也盛一大碗酸梅汤慢慢喝着。
“为何还有青花令？”
叶尘突然问起青花令，花姐有些好奇，抬眼看着叶尘冷峻的脸庞，似乎还长出来一些乱糟糟的胡子。
“之前那个村子，被人屠灭了，村民们都跪在祠堂里，没有一人逃跑，更没有一人敢反抗。”
“你想知道青花令的事？”
“你想说吗？”
“你以为青花楼没了，青花令便没了？”
“我知道没这么简单，可很多事情想不明白。”
“像青花楼这样的，天下共有五处，许州青花楼、江州红花楼、苏州墨花楼、蓟州白花楼、渝州金花楼，皆奉青花令而动。”
“青花楼是不是与端王有关？”
花姐赶紧捂住叶尘的嘴，环顾四周，幸好众人都离得远远的，应该没有听见。
“你怎么会知道？”
“端王死后，青花楼便没了。”
“端王死后，你还去了颍州，灭了汪家满门。”
“那是端王死前发出的最后一枚青花令，我猜，汪镇海定是与端王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，端王此举怕是为了那个人......”
“快噤声，不许再说下去。”
“其实不难，当今皇帝有五个兄弟，东都端王，沧州穆王、宣州吴王、鄂州庆王、泸州夜王，正好与青花令下的五花楼相对应，五楼都不在封地内，但又离得不远，既是为了避嫌，又是为了便宜行事。”
“你知道的太多了。”
“你知道的只怕更多。”
“知道的越多，便越危险。”
“所以，你和阿鬼是怎么逃出来的？”
“我知道你迟早会问起这事。”
“你若不愿说，我便不问了。”
“我以为那次我们死定了，以为那一面便是与你的最后一面，谁曾想，在大牢关了几日，便有人保我们出来，还让我们来汴州寻你。”
“你们不是自己找来的？”
“我们都关在牢中，何况天大地大，哪里知道你躲在汴州的山上。”
“可知那人是谁？”
“不知，只是那人既然知晓你的所在，难道从未与你打过照面？”
“既知晓你我之事，又知我的所在，且有能耐将你从死牢保出，让你来寻我......我大概知道是谁了。”
叶尘虽然不想承认，可又不得深深叹了一口气，原以为已经躲开了，没想到还是在别人安排的局中。
花姐摆弄着被风吹乱的头发，背对着叶尘，默不作声。
“为何不问是谁？”
“何必要问？问了又如何？”
“你似乎已经知道是谁了。”
“是的，所以不必开口问了。”
“你似乎有些不悦。”
“胡说什么，那女子定是温柔婉约，体贴动人，而且善解人意，却不知你为何要弃她而去。”
“我是个杀手，杀了很多人，也有很多人要取我性命，莫要连累了无关的人。”
“是吗，幸好，我也是个杀手。”花姐莞尔一笑，转过身来又将头靠在叶尘肩膀上。
“哪有你这样的杀手？”
“只有我这样的杀手，才能与你同行。”
“与我同行，只怕再无安宁之日。”
“与你同行，却是我内心最安宁的日子。”
“我不想再蒙着面纱了。”
“那便不蒙了，谁敢伸手拦你，我便将他双手剁了。”
“好，谁敢不让你剁他双手，我便将他脑袋砍了。”
叶尘一把扯下面纱，丢进黑夜中，随风飘进了深不可测的密林中。